福建本土知名的民营地产企业——明发集团的董事长黄焕明，近日被福建省纪委要求协助调查。

他的政商“朋友圈”随之浮出水面。

据《中国房地产报》报道，黄焕明有多个身份，在其明发集团董事会主席之后，泉州市人大代表、厦门市政协委员，江苏省人民政府联络办公室专员，中国侨商联合会副会长，澳门南安同乡会名誉会长，香港厦门联谊总会永远名誉会长等职务挤得满满当当。不过这种头衔的获得，除了依靠集团在区域的影响力外，种种迹象显示黄焕明有其自己的“领路人”，而此人据透露即是于2015年3月落马的福建省原副省长徐钢。

另外，澎湃新闻（）记者经多方采访还获悉，除了徐钢，黄焕明与日前落马的厦门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郑云峰也过从甚密。

“全国失信被执行人”

9月1日，明发集团（国际）有限公司（00846-HK，明发集团）发布公告称，其执行董事、董事长兼最终控股股东黄焕明正在配合福建省纪委调查。董事会认为，调查黄焕明与公司经营无关，并坚称目前公司经营保持正常，调查也不会影响经济及财务状况。

董事会同时决定委任首席执行官兼执行董事黄庆祝及首席营运官、执行副总裁兼执行董事黄连春为董事会署理联席主席，两人将联同集团管理团队负责集团日常营运及执行董事会指令。

公开报道显示，1994年，黄焕明创办了明发集团，公司主营业务为商业地产、住宅地产、酒店经营等，并在厦门、北京、成都、合肥等多地开发商业综合体、住宅综合体项目。2009年，明发集团成为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企业。

但近两年，明发集团业绩表现不佳，其年报显示，2015年明发集团营业收入22.463亿元，同比减少40.8%；净利润2609.4万元，同比减少96.9%。

澎湃新闻记者通过查询该集团公布的通告和财报时看到，由于公司营运存在多项不正常的财务操作，以至于核数师无法就其2015年年度业绩出具意见。从今年4月起，明发集团就一直处于停牌状态，至今未能复牌。

事实上，2002年开始，明发集团将战略转向商业地产，但并不成功。根据《中国商报》2013年报道，位于南京市南部新城的南京明发商业广场的生意惨淡。由于毗邻南京火车南站，人流量巨大，该商业广场曾被作为南京市重点建设工程，引来无数投资者，没想到开业后却上演了“空城计”，商铺空置率高得离谱，让投资者叫苦不堪。

相同情况再次发生在了安徽合肥。据《新安晚报》报道，今年8月8日，明发集团(合肥)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在报纸上刊登公告，称明发商业广场部分商户拖欠租金及综合管理费，经催告无果，将与其解除租赁关系。涉事的商户却告诉记者，因商场人气不够，生意太差，致使没钱交租金。

澎湃新闻记者曾实地多次探访位于合肥市庐阳区四里河路与北二环路交叉口的明发商业广场，除了靠近北二环路一侧的店面保持营业之外，里面的绝大多数店面均处于关门的状态，商场内的多处电梯已经生锈。

澎湃新闻记者查询近几年的关于明发集团相关新闻后发现，该公司在全国多座城市的“明发系”经营均不太理想，矛盾重生。

根据《海峡导报》2007年报道，当年厦门明发商业广场在厦门引发了上百场官司，一度形成了商家告业主、业主告商家，业主和商家告开发商的“明发纠纷”现象。

黄焕明本人也官司缠身。根据澎湃新闻记者从中国裁判文书网查询获悉，近些年，他涉及多起官司与纠纷。

2014年，由于拒不履行法院的判决，作为明发集团法定代表人的黄焕明被列入“全国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连日来，澎湃新闻记者致电明发集团多位负责人核实情况，电话均无人接听。

人大代表职务已被罢免

明发集团总经理郑洪均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亦称，“董事长只是协助调查，企业家配合政府部门的调查很正常，也有其他企业在配合调查”，并声称黄焕明被要求协助调查“与跟集团经营无关”。

但泉州人大网早在8月26日就发布消息称，日前，南安市人大常委会第三十八次会议罢免了黄焕明的泉州市第十五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职务。依照代表法的有关规定，黄焕明的代表资格终止。泉州市第十五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五次会议于当天表决通过了这一决定。

“这说明黄焕明在更早以前就被组织要求协助调查了，估计是一个多月前。”厦门市一位政府官员告诉澎湃新闻记者。

该官员称，黄焕明被要求协助调查，或与前段时间落马的郑云峰案不排除“存在关联”。

8月22日，中央纪委官方网站发布消息称，厦门市委常委、副市长郑云峰因涉嫌严重违纪已接受组织调查。

近日，厦门当地一位知情者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郑云峰被组织调查，或涉及政商关系。郑与多名当地企业老板过从甚密，发家于厦门的黄焕明便是其中一位。

厦门项目曾获郑云峰力挺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黄焕明和郑云峰均为福建泉州南安人，乃同乡关系。

多年前，两人便有交集。2002年左右，郑云峰任职思明区人民政府区长时，明发集团就以7.8亿元的价格拿下厦门思明区一幅16.4万平方米的黄金地段，作为公司首次进入商业地产领域的开篇之作。

当时主政思明区的郑云峰认为，思明区作为厦门市的中心城区，商业地产对其发展有着重要作用。

2004年，《21世纪经济报道》在一篇报道中援引了郑云峰在厦门举办的一场商业地产论坛上的一段公开讲话。他当时对记者称：“同样是要地，明发商业广场的作用，将是从原来的要地来卖钱，转变为现在的要地来生产。如果当时进行普通房地产开发，或者住宅来讲，可以多卖好几个亿。”

他明确表示支持明发商业广场的项目，坚信“明发MALL会形成思明区一个新的商圈”，并认为该项目“每年能够提供给思明区的财政收入将达到一个多亿，由于它的建成也会带动周围地产、周围商贸业的发展，也能够形成几个亿的财政收入”。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失败的商业地产项目。明发商业广场其运营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大量商铺空置，至今仍被当地人所诟病。2013年《每日经济新闻》的一则报道显示，厦门明发商业广场经营惨淡，盈利商铺或不足两成。

即便如此，为了明发商业广场的顺利完工开业，郑云峰仍给予此项目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根据福建电视台新闻频道《福建房产报道》2006年的报道称：郑云峰曾亲自带队，实地考察并解决明发商业广场周边的交通问题，当地政府还同意开辟一条两进两出的引桥，与明发商业广场衔接。而另据近期《中国经营报》报道称，2007年，厦门明发商业广场正式开业，已经转任思明区委书记的郑云峰到场祝贺。

澎湃新闻记者采访了厦门多位官员，他们均隐晦地表示，郑云峰之所以“出事”，主要是因他与商人“走得太近”。

12年前，时任厦门思明区委副书记、思明区长的郑云峰还在《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发表了一篇题为《创新机制倾力打造绩效型政府——践行科学发展观、正确政绩观思考》的论文。

他在文章中论述如何打造一个绩效型政府，并认为地方政府应该“以塑造既亲民，又亲商的民本政府为归宿”。

“亲商没什么错，但如何亲，这其中尺度特别难把握。”厦门当地一名基层官员对澎湃新闻记者感叹。